米爾恰·坎特爾作品在紅磚美術館展覽現場，2023

◎余木勻

展覽：趣時

(資料圖)

展期：2023.4.6-7.9

地點：紅磚美術館

什么是趣時？“趣時”二字取自西漢農書《氾勝之書》：“凡耕之本，在于趣時和土。”在這本書中，“趣時”的意思是恰好到了該做某項農活的時間節點，這是古代農耕文化耕作觀念的自然體現。到了一年的某個節點，自然而然地順應節氣，安排犁地與播種等農作活動，作物才會豐產。

“生命力”

《氾勝之書》是西漢晚期的農學著作，共2卷18篇，作者是山東曹縣人氾勝之。氾勝之在漢成帝時期于當時都城長安附近教育農民如何耕種，在研究多年后，把自己的農業經驗編訂成書，稱作《氾勝之書》。這本書中記載了不同作物的播種與種植時間，包括如何處理種子、選種育種、儲存果實與留種的各類指南與方法；同時，書中也對常見作物的種植方法做出了系統的梳理，包括如何耕地與灌溉，如何調節稻田中的水溫等。《氾勝之書》是一套成熟的農業指導手冊，是中國第一部由個人獨立撰寫的農書，也是世界上最早的農學著作。

那么，標題取自《氾勝之書》，紅磚美術館正在展出的“趣時”群展是否也呼應了“藝術生長”與“作物生長”之間的關系呢？本次參展的藝術家們來自中法兩國，包括曹斐、黃永砅等熟悉的名字以及法國知名當代藝術家。藝術家們的創作涵蓋了從油畫到攝影、影像到裝置等多個方面，其中的共通點便是“生命力”。不僅是來源于自然的生命力，也有從藝術本身中生發的生命力，帶給人的力量。他們的作品連接星球的起源與湮滅，也探微到花蕊般細小的未發掘之處——人類的歷史與神話交織著在展廳中向我們呈現。

新技術

自然是藝術中長久的主題，是圍繞著我們而又與我們有著一定距離的存在。科技讓人類得以締造出前所未有的超級城市，也讓人類可以將腳步印上地球的每一處，但科技同時也限制了我們對于世界的想象。自然曾經是我們敬畏的對象，在人類拿到名為科技的武器后，便對自然大加改造。這種改造持續到今天已經造成了諸多惡果，也引起我們的反思。新技術是否就能帶來新生活？現代人類的疲憊困境該從何處找到解藥？“趣時”展以戲謔的態度討論了這些嚴肅的問題。

在米爾恰·坎特爾的作品《鷹不捕蠅》中，曾經是天空之主的老鷹正撲向一架無人機。在鷹的眼中，無人機與其他獵物無異，而無人機是科學家們觀察鷹時經常使用的輔助器械。我們將其看作器械，在鷹看來，它的形象反而更接近于一只鳥。這是十分富有哲理的一組對比，彼此間的沖突，不僅是動物與人造物，也有科技與自然間微妙而復雜的關系。

中國藝術家曹斐展出了影像作品《亞洲一號》。影片中展示的景象很容易便能與我們的生活聯系起來：在物流工廠分揀快遞的車間里，一個女孩和一個AI機器人彼此躲避與追逐著。曹斐的作品緊密追蹤著現代中國的發展腳步，從十年前到現在，中國發達的物流業已經讓網購這一習慣變成國民級的日常行為，而以此來的一系列職業，分揀員、快遞員、卡車司機……物流的每一道流程上都是成千上萬為此勞作的人。正是他們創造了“中國便利”，而他們往往又是隱姓埋名的。曹斐以其介于幻想與現實之間的藝術語言把這個人與機器人的故事設置在一個物流工廠內。在這里，沒有忙碌分揀和運貨的人群，只有寂靜到荒誕的氛圍中人與機器人的互相追逐。機器人對女孩并沒有惡意，但女孩還是躲避著它的搜查。在這種追逐和逃避中，我們好像看到了科技給人帶來的疲憊。當世界一遍遍不停地革新它自己，我們不停地追逐新技術，又被技術追逐。作品展示了先進技術與隨之而來的一系列困境，但曹斐用戲劇化和有些超現實的方式來描述它。作為一位常年旅居海外的藝術家，她如此回答自己作品中的視角問題：

“我沒有建構和輸出一個西方想象的中國，但我并不介意里面存在的文化誤讀。我成長在中國最為蓬勃發展的全球化運動高潮之際，接觸來自各個國家的文化。它讓我再去關注中國當下時自然而然多了更為立體的視點……我一直說，我的靈感可以來自任何地方，來自各種可能性，但稍微總結了一下好像離不開幾個關鍵詞：現象學層面上的，變化中的、群體的、宏大的、情感化的……”

在談到自己的影像創作時，曹斐說，新媒介的出現會影響人的理解和觀看方式，因此，不能濫用媒介——因為媒介是改變人類表達的工具，也是人類用來獲取視覺和信息的方式。

碎片式

而在卡米耶·昂羅的視覺長詩《太累了》里，宇宙大爆炸和人類文明進化史被用Rap的形式唱誦出來。在無數剪接拼貼而成的畫面里，一個人聲不停地敘述著，像導游般講解“這個世界如何形成”：一閃而過的靈長類動物圖片與一些人歡聲笑語的影像并列；在標本柜里陳列的深海魚干癟的標本見證了海洋的變遷；而從互聯網時代往前倒推，世界似乎以一種荒誕的方式重組起來。這不是我們所熟悉的由史前大百科這種自然通史或人類文明通史組成的觀史方式，更像是即興的說唱和詩歌般意象的組合。藝術家與詩人雅各布·布隆伯格合作共同編寫了這一首長詩，試圖描述整個宇宙的歷史。

如標題《太累了》所示，似乎是在說，要一連串地敘述人類乃至整個地球從誕生以來的歷史實在太麻煩又勞累，似乎其中有太多沒必要的成分；另一方面，由互聯網技術剪輯制作而成的影像作品也展示了現代生活中我們必須面對的信息大爆炸困境，無數閃過的圖像和碎碎念一樣的配音讓人的注意力飄忽不定，好像看見了什么又馬上翻過去——這是我們實際的觀看和閱讀習慣。到底是世界本來就是碎片式的，還是我們習慣去這樣理解它呢？看過這件作品，想必會得出更有意思的想法。

“趣時”展現了多元化的視角，這與中法當代藝術交流的宗旨不謀而合。藝術家們的視角或浪漫或客觀，步行展廳中，也會令我們從心中產生諸多見解。

供圖/紅磚美術館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