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記者 王永勝

“別怕，手術不疼，做了手術我們就能跟別的女生一樣了！”剛做完手術的佳佳（化名），安慰著身邊的女孩婷婷（化名）。

婷婷點了點頭，說道：“嗯，有洪阿姨做手術，我不怕！睡一覺就好了！”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好孩子，你最乖了，你最勇敢！”洪莉教授拉著婷婷的小手說：“孩子別怕，我知道，你這段時間肯定受了很多苦，等明天手術做完，肚子就不會疼了！”

這是日前，在武漢大學人民醫院（湖北省人民醫院）婦Ⅱ科的病房里，兩位同病相憐的小女生與主刀醫生的一段對話，讓人動容。

病房里的溫馨合影

佳佳15歲，剛剛做完手術，正在恢復期；婷婷11歲，第二天即將接受一場改變自己未來命運的復雜手術。兩個小女孩，本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齡，她們卻因身體的先天發育缺陷，被診斷為陰道閉鎖畸形，也就是民間所稱“石女”，先后住進了婦科病房，而這場特殊病房會面的組織者，正是她們共同的主刀醫生——被她們視為“醫生媽媽”的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婦科主任洪莉教授。

手術中的洪莉教授

15歲女孩忍痛半年，才知自己是“石女”

佳佳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隨著年齡的增長，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然而，已至初潮年紀的她卻遲遲沒有來月經，“大概我只是比別人發育得晚一些。”佳佳這樣想。但就在去年底，已上初二的佳佳出現了連續數月的周期性腹部絞痛。本以為只是吃壞了肚子，但不斷加劇的疼痛讓她無法正常生活與學習。

為了弄清女兒腹痛的原因，2023年4月，佳佳的母親帶著她到當地醫院就診，醫生仔細檢查發現佳佳是先天性Ⅰ型陰道閉鎖，同時伴有盆腔囊腫。

佳佳媽媽這才意識到，佳佳并非初潮年紀晚，而是經血根本無法流出，女兒可能就是別人說的“石女”。很快，佳佳便在當地醫院進行了腹腔鏡探查+陰道閉鎖切開術，以及陰道切口二期縫合術。

本以為問題終于得到解決，不會再被腹痛困擾。但沒想到，一個月后，切開的陰道發生粘連、閉鎖，經血再次在腹腔堆積，且疼痛不斷加劇。佳佳的痛苦，讓父母心疼不已，幾經打聽，他們最終選擇帶佳佳來到湖北省人民醫院（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尋求婦產科主任洪莉教授的幫助。

此時，兩個嚴峻的問題擺在洪莉教授面前，一是佳佳已經受過一次手術的創傷，此次入院超聲檢查提示還合并有盆腔囊腫，需要給年幼的佳佳再做一次腹腔鏡嗎？二是原切口處組織質地堅硬，并伴有瘢痕形成，手術間隙不清，這就給接下來的手術帶來了巨大的挑戰。

洪莉教授正在查房

考慮到佳佳的盆腔囊腫主要由陰道閉鎖、經血“堵”在陰道無法流出、經血逆流所致，團隊最終制定了手術方案，以最大程度減少佳佳的手術創傷。2023年7月29日，洪莉教授主刀在全麻下給佳佳施行閉鎖陰道切開術+陰道粘連分離術+陰道成形術+會陰成形術。術后佳佳恢復良好，一周后復查彩超，盆腔囊腫全部吸收，這意味著該手術從根本上解決了佳佳腹痛的原因，她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

婦科病房里，兩個女生的“特殊會面”

在佳佳住院期間，一個11歲的小姑娘婷婷（化名），也因陰道閉鎖住進了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婦Ⅱ科病房。

相較于佳佳的Ⅰ型陰道閉鎖，婷婷患Ⅱ型陰道閉鎖，情況更加復雜，在超聲下基本看不到陰道回聲，同時她還存在發育不良且閉鎖的宮頸，并伴有大量的宮腔積血。大量經血堵在子宮里，如不及時處理，子宮很可能被“撐爆”。專家比喻道，當務之急，是盡快“排洪”，給她打通陰道，造一個靠譜的“排水口”。

術前洪莉教授對小患者的情況進行了充分檢查和評估，并與放射科謝寶君教授一起探討婷婷的盆腔MRI影像學資料，確認婷婷的生殖器官發育情況，同時與家屬充分溝通交流，最終決定“借用”婷婷的一塊腹膜，構建一個“人工陰道”，同時為她保留生育功能。

在為婷婷手術的前一天，細心的洪莉教授想到，面對這樣一個手術，小姑娘的心理負擔可想而知。為鼓勵和安慰她，給她手術的信心，消除她的恐懼，洪教授決定讓婷婷和手術已經成功的佳佳在病房相見，于是便有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

佳佳很懂事地跟小伙伴分享她的經歷，并安慰婷婷：“不要怕，洪阿姨做手術一點都不疼，睡一覺就好了”。

病房里的溫馨合影

“孩子別怕，我知道這段時間你肯定受了很多苦，手術做完肚子就不會疼了！”洪教授拉著她們的手，夸贊她們堅強勇敢，并不停地鼓勵婷婷。最終，在洪教授與佳佳的安慰鼓勵下，婷婷的緊張情緒得到緩解，三人在病房留下了溫馨的合影。

主刀前夜整晚失眠，只為女孩擁有完整人生

然而，手術前夜，處理過無數復雜疑難病例的洪莉，卻徹底地失眠了。

“這個手術最大的難點在于，婷婷的年齡小，手術視野受限，需要沒有絲毫偏差地探尋膀胱與直腸之間的間隙，并精細地造出一個‘人工穴道’，然后‘出口’正好要接到宮頸的位置。還須在充分保護子宮血供的前提下，選取合適部位的腹膜向下‘轉瓣’，建立腹膜覆蓋的人工陰道，避免陰道再次粘連閉鎖。最后，還需將人工陰道頂端與子宮體吻合，并于宮腔內置入改良宮腔支架管，避免術后子宮下段粘連。”洪莉教授回憶說，在手術的前一晚，她把所有能夠預料的細節與對策，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幾乎一整晚都沒有睡著，生怕手術出現一丁點意外。

查房時，患者為洪莉教授團隊送上錦旗

洪莉正在查房

洪莉教授介紹，陰道成形是一類操作復雜、手術技巧要求很高的婦科手術。這類患者發病年齡一般較小，手術視野極小，手術操作難度大，這中間，不能有一絲的偏差，否則會造成患者糞漏、尿瘺等并發癥的發生。術后如治療和管理不好，還容易出現陰道攣縮和閉鎖，從而導致二次手術甚至切除子宮。

最終，8月4日，洪莉教授為婷婷成功實施了腹腔鏡下腹膜人工陰道成形術+閉鎖宮頸切除術+“子宮下段—人工陰道上段”吻合術，打通了閉鎖的陰道，也保留了小姑娘生育能力。

然而，成功的手術只是第一步，每天進行的術后護理也非常重要。“這類似于挖隧道，每天要進行擴張訓練，一定不能讓這個通道‘長攏了’（再次閉合）。”洪莉教授介紹。

為確保婷婷得到更專業的術后護理，洪莉不僅手把手耐心地為婷婷媽媽示范和講解每日術后護理細節，還幫她聯系上去年做了同樣手術并已回歸正常生活的欣欣（化名）的媽媽，讓兩個媽媽交流護理心得。“術后3個月，媽媽太重要了，她們的護理往往決定著孩子后面康復的情況。”洪莉教授說道。

“希望有一天，你們抱著自己的孩子來看我！”

“洪阿姨，太感謝您了，碰到您我真的好幸運！”8月21日上午，術后半個月，婷婷在媽媽的陪伴下，又一次來到了醫院。原來，洪莉惦記著已出院回家康復的婷婷，將她和媽媽又一次喊到醫院，為她檢查恢復的情況，并再次叮囑護理的細節。

再次見到婷婷，洪莉將她摟在懷中

“好乖乖，你最勇敢了！做完手術都沒喊疼。”再一次見到了婷婷，洪莉將她抱在懷里，摸著她的頭輕聲說：“以后生了孩子一定要抱給我看呀！你們生了孩子，才是最后的成功。”剛一說完，洪莉又笑著說：“等你生孩子至少還要十幾年，到時候我也都退休了。”

“這些女孩很可憐，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醫生，她們可能面臨子宮被切掉，等長大了再造陰道。”據悉，在以往，面對這類女性生殖道畸形，臨床醫生常用的治療方法是切除沒有宮頸開口的子宮，先解除周期性腹痛，等到了結婚的年齡再進行人工陰道成形術以解決結婚問題。這方法能有效治療腹痛，但患者會永久喪失生育能力。這些女孩的不幸和痛苦，深深地刺痛著洪莉教授的心，她認為醫生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女孩眼下的疾病，更是她未來的一生：要有健全的人生，能像正常女性一樣享受家庭帶來的幸福。

洪莉教授提醒，青春期少女一旦出現乳房發育豐滿而初潮遲遲不來或伴周期性下腹痛的情況，家長一定要高度重視，明確孩子是否有生殖道發育異常問題，及時帶孩子到正規醫院就診，盡早查明原因，對因治療。

正如洪莉教授所言：“醫學之于我，是畢生的初心、匠心和始終堅守的仁心。”洪莉教授滿懷仁心仁術，寧愿承擔風險，也要用多年的臨床經驗和她的一雙妙手，幫助這些黑暗中的女孩們重拾美好生活的信心，擁有一個幸福而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