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記者 李輝

蓮藕是湖北的特色農產品。一鍋排骨藕湯更是香飄全國，溫暖了各地湖北游子的心，然而，這個三月，一場“愛心助農進社區”的平價蓮藕銷售活動（極目新聞此前報道《剛出水的漢川蓮藕低價進社區，武漢市民解囊助農獻愛心》），讓湖北漢川等蓮藕產區遇到的困難“浮出了水面”：從2022年10月底至今，湖北省內包括孝感漢川市、武漢蔡甸區、咸寧嘉魚縣、荊州洪湖市等蓮藕產區遭遇不同程度的產品滯銷，急待社會各界伸出援手找銷路。

漢川是藕的富產區

(資料圖)

連日來，極目新聞記者走訪漢川市的連片蓮藕產區，踏田壟，訪農情，了解到去年秋冬季至今年春天的蓮藕滯銷之困，以及由此可能給未來三年蓮藕出產帶來的不利影響，呼吁社會各界一同參與助農行動，為藕農及藕產業解困紓困。

部分產區蓮藕遭遇沉塘難起水

3月13日上午10時許，記者驅車來到漢川市田二河鎮，剛轉入向灣村便看到一片片的藕田蔓延到天際。部分塘堰之中，挖藕工正在水里忙碌，田壟上放置著一堆堆起水的蓮藕，個頭有大有小，只是經過初步清洗就已經看上去十分白凈。

“這是我去年剛承包的藕田，沒想到今年就遭遇了滯銷，心里急啊！”記者剛剛走到塘邊，藕農王國勇就迎了上來，指著田里正在挖藕的工人說：“現在大部分蓮藕都沉在塘底沒辦法起水，再過半個月可能就要爛在地里了。”

王國勇的急迫來自過去三個月里突然遭遇的困境：因為疫情、天氣，以及挖藕工短缺、終端市場受阻等各種不利因素疊加影響，他在向灣村承包的100畝藕田中，至今只挖了20多畝，還有超過70%的蓮藕沉在塘底，無法起水：“過年以前是沒有足夠的人手來挖藕，現在的人是夠了，但我們卻不敢全部挖出來。”

為什么不敢將存塘的蓮藕全部起水？

“就只是我們所在的向灣村就有至少1000畝藕田，畝產將近3000斤，現在沉塘待采的蓮藕占七成左右。”當地合作社負責人潘廣文最近一個多月來每天都在各處找銷路，卻并沒有特別明顯的起色：“我們可以將蓮藕盡快起水，但全部存貨有幾十萬斤，很難在短期內全部賣完。”老潘說，如果在沒有找到銷路的情況下將蓮藕全部起水，不僅藕要壞掉，挖藕和處理也要付出成本，虧損會更大。

地頭價虧本甩賣仍滯銷近六成

近期以來，蓮藕沉塘滯銷的情況不只發生在漢川。來自湖北省蓮藕產業協會的調研顯示，從2月至今，省內的武漢市蔡甸區、江夏區，荊州市的洪湖市、監利市，以及仙桃、黃岡、京山等多個蓮藕產區都遇到了類似困境，原因也幾近相同。

“根據我們的調研，去年種植的蓮藕到目前有近六成仍未起水，受到影響的農戶數量不少，大家都非常著急。”湖北省蓮藕產業協會顧問、武漢市蔡甸區的蓮藕種植大戶劉吉本告訴記者，為了盡快將蓮藕起水賣掉，很多農戶已經將地頭收購價降到了幾乎虧本的程度，現在最缺的就是大流通的銷路：“我們協會已經通過各種途徑聯系渠道來銷售，但要在短時間內銷售數量龐大的蓮藕，確實有些杯水車薪，需要社會各界的幫助。”

蓮藕的地頭收購價到底有多低？王國勇以自己的情況舉例說，3月里的地頭價可能都要跌破6毛一斤了。“6毛一斤是肯定虧錢在賣，因為連挖藕工的工錢最低都要4毛一斤，真的太難了。”說話之間，老王已經有些哽咽：“一畝藕田固定投資金額就達3500元，外加一年1200元的租金，壓力實在不小。如果可以想辦法把田里的蓮藕起水賣掉，第一年虧錢也不要緊。我就怕藕最后爛在田里，以后都種不了了。”

能銷盡銷把成品藕當做飼料賣

采訪時，一輛滿載蓮藕的小貨車從田壟邊經過時，被藕農叫停了下來。“今天多少錢收？能不能漲一點？”透過車窗，藕農張師傅向司機詢問起來。

原來，這是一輛專門到田間收購“藕渣”的貨車。什么是“藕渣”？王國勇告訴記者，一般來講，塘里的蓮藕起水后，農戶們會在塘邊對每一支藕進行初次分揀，然后再按不同的品相和質量進行分級、清洗：“那些個頭特別小，形狀也不規整的藕節就賣不出什么價錢，經紀人也不好收，最后只能另做加工，或者碾碎了用作畜牧飼料。”

按照往年行情，藕渣的市場價一般能賣到每斤1元以上，而現在可能每斤不到1毛錢才有人愿意大量收購。“沉塘的蓮藕數量太大，成品藕都難銷，這些藕渣就只能以更低的價錢賣掉，變現最重要啊！”老王說，現在一些個頭較大的蓮藕因為找不到銷路，也被當做藕渣來賣：“能賣的盡量都賣了吧！”

記者看到，路邊擺起的“藕渣”大小不一，多數藕節比較短，塞滿了好幾個大型袋子。當農戶們將路邊的藕渣搬上貨車時，記者果然發現車上有不少個頭較大、色澤不錯的蓮藕，看上去與很多露天菜市場里在售的蓮藕差別不大。

在現場，拖藕渣的師傅將路邊蓮藕全部裝車后，現場與農戶完成了結賬，然后朝著下一片藕田開去……

清明節前若不起采將爛在地里

因為蔡甸區距離武漢市主城區比較近，出產的蓮藕主要供應武漢市場，所以在此次全省各蓮藕產區遭受的滯銷困難中，蔡甸蓮藕的情況稍好。然而，即使如此，劉吉本依然心急如焚：“現在已經到了蓮藕起水的尾期，如果不能在清明節前后將沉塘的蓮藕挖起來賣掉，它們都會爛在塘里，對整個環境影響巨大。”

按照蓮藕的生長規律，成品蓮藕沉在水里的時間最晚不能超過清明節。隨著氣溫不斷升高，水中的蓮藕會慢慢腐爛，無法再起水。“一旦蓮藕爛在地里，整片藕田至少三年不能再播種，將對藕農的生活和蓮藕產業帶來不利影響。”劉吉本說。

根據湖北省蓮藕產業協會的調研，目前全省還未起水的蓮藕面積接近50萬畝，剩下能夠起水銷售的時間卻只有大約半個月。“當下正是春耕的時候，蓮藕爛在地里以后，藕農不能播新種，那不僅是今年虧錢，后面兩年也沒有了收成。”協會相關人士介紹，如果因為沉塘滯銷而需要休耕的藕田面積太大，農戶會傾向于改換明年的蓮藕種植規劃，可能出現全省蓮藕整體種植面積下降的情況。

此外，該人士還提醒，蓮藕爛在地里對土地和環境也會造成污染，直接影響以后農作物的種植產量與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