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齊敏倩

編輯 | 陳芳

2月14日，西方情人節，不光朋友圈秀起了恩愛，520紅包、玫瑰花、奶茶、巧克力輪番上場，高檔辦公樓前送滿鮮花的照片也在社交媒體刷屏，一些商家則開始搞起了節日營銷，就連段子手們都出動了起來。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這讓垃圾桶一下子成為了新頂流，各大微信群瘋狂曬寫著“在垃圾桶邊撿到一束花，拿回去插時，結果翻出了5200元現金和一個金手鐲”、“去年情人節撿了一個禮盒，里面放了一部最新款蘋果手機，就是我現在用的這款”、“前年情人節在垃圾桶旁撿到了一束鮮花，里面藏著一枚鉆石戒指”等文字的截圖。

雖然無從考證這些截圖的真實性，但一堆網友自稱找到了新的發家致富方法，打算情人節當晚去蹲點垃圾桶，一些人甚至特意整理出了北上廣深豪華商圈垃圾桶尋寶指南，并沖上了微博熱搜，一位男子已經成功在垃圾桶旁撿了一束玫瑰花送給了妻子，引發一堆網友評論要去撿包包、現金、口紅、項鏈、鉆戒……

（圖源/小紅書截圖）

每年情人節這天，送禮是各大戀人之間的必備課，禮物送得好，戀人之間的感情會升溫。早期賀卡是送禮首選，后來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情人節禮物清單越來越豐富。工業革命后，城鎮化來襲，舞廳、酒吧、電影院等場所成了城市年輕人的約會圣地。可以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情人節。

而當下，最大的一批00后已經大學畢業，逐漸成為消費主力軍。不同于社交平臺上塑造的“00后整頓職場”等“彪悍”形象，不少00后的消費觀其實十分務實，他們中已經有不少人不愿再為情人節付出過多精力和真金白銀了。

被“簡化”的情人節

今年的情人節，是00后張昕和女朋友在一起過的第二個情人節。2022年情人節的時候，張昕和女朋友都還在讀大學，由于當時還在寒假中，所以他們的情人節是在“線上”過的。除了聊天、視頻這樣的線上陪伴，張昕還在外賣平臺上給女朋友點了一個小蛋糕。

去年，張昕大學畢業后選擇直接就業，而女朋友則繼續讀研。“今年終于在一起了，而且我也工作有收入了，所以想趁著情人節這個日子，給她營造一些儀式感。”張昕說道。

2月初，張昕和女朋友就在規劃情人節要怎么過，他們還列出了三個選項。一是，到小區樓下酒吧吃飯喝酒，因為張昕的女朋友第一次到這個酒吧的時候就被店里的薯角“圈粉”了。

二是，去樓下一個外國人開的西餐廳吃飯，這家店的主人有一只名叫Jasper的狗狗，每次叫狗的名字時，他總會拉長聲調，在一聲聲別具特色的呼喚中，Jasper逐漸成了社區里的“網紅狗”。每次碰到Jasper，張昕和女朋友都會模仿主人的叫聲和它打招呼。“我女朋友很喜歡Jasper，所以跟她一起去那家店里吃西餐，她應該很高興。”

張昕的第三個計劃是在家里吃燭光晚餐，下班后，他先買一束鮮花，回家自己煎好牛排，再準備一瓶紅酒，和女朋友邊吃飯邊聊天。

在張昕看來，這樣的規劃屬于“簡單過節”。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兩年半，每年“隆重”過的節日只有元旦和兩個人的生日，情人節一般就是一起吃個飯再找個地方玩一玩，并不會特意準備禮物，因為“禮物再怎么樣也是要花錢的。”

即便已是“簡單過節”，情人節這天張昕和女朋友還是把規劃中的情人節活動“簡化”了，他倆決定晚上去超市買點菜，在家簡單燙個火鍋，本來去酒吧喝一杯的計劃也被拋棄了。“因為我女朋友覺得出去喝一杯沒必要，太浪費錢了，她想節省生活費。”

像張昕這樣的人有很多。2月14日的微博熱搜上，關于情人節的12個話題詞中，有不少是今年過簡樸情人節引發關注的，有人給妻子送了自制的520草莓，讓網友隔著屏幕都聞到了幸福的味道；有人送了用鋼絲球親手做成的玫瑰花；還有人在感嘆，老一輩才是戀愛高手，能牽手陪伴到老……

（圖源/微博截圖）

而張昕因為剛畢業，所以工資并不高，每月只有大幾千元。在北京，每個月除去房租、吃飯、交通等基本開支，張昕的工資就所剩無幾。“畢業之后沒了父母的經濟支持，突然發現賺錢好難，我們公司還在裁員，看著周圍離職的人，更不知道明天會怎么樣。”

當下的收入不高，再加上對于未來前景的擔憂，張昕和女朋友開始有計劃地省錢、存錢。像情人節的鮮花、酒吧里的一杯酒，對于他們來說就成了“非必要開支”，能省則省。

女朋友的理解和體諒讓張昕十分感動，“她真的很好，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努力，保住這份工作來穩定自己的生活，接下來再好好存錢，爭取早點有還房貸的能力，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張昕說道。

過去的2022年，像張昕和她女朋友這樣“沉迷于”存錢的人越來越多。數據顯示，2022年我國居民存款增加17.84萬億元，分別比2021年、2020年多增加7.94萬億元和6.54萬億元，創下有統計以來的新高。而對于像張昕這樣剛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來說，存錢的第一步就是學會“摳門”，減少一切非必要的消費。

比起跟風買禮物，“懂我”更重要

對很多人來說，情人節送什么禮物給另一半，一直是個敏感且讓人頭疼的問題。禮物送好了，能讓雙方感情進一步升溫，送不好則可能被另一半吐槽許久，甚至成為吵架的導火索。

（線下門店的情人節布置 圖源/市界）

今年24歲的林墨，一直對男朋友送的禮物頗為滿意，她和男朋友是典型的“早戀”，讀高中時因為兩個人都是“學霸”經常一起學習、討論題目，自然而然就悄悄談起了戀愛。

幸運的是，林墨和男朋友都沒有因為早戀影響學習。高中畢業，林墨考到了北京一所名校，男朋友則上了省內一所985院校。因為異地，所以各種節日帶來的小甜蜜在他們的感情中顯得格外重要。“我們基本上是個節日就過，元宵節、情人節、兒童節、七夕節......”林墨說道。

雖然節日過得多，但林墨和男朋友并不會花很多錢給對方買禮物，一是兩個人都還在上學，沒有多少收入；二是林墨對跟風買的禮物有些無感。“比如情人節送99朵玫瑰花或者送兩盒巧克力，在我看來就挺敷衍的。”

林墨之所以覺得巧克力、鮮花、口紅等禮物敷衍，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太常見，而且太沒有“針對性”了。她記得在上小學的時候，巧克力還沒有那么常見，那時候如果收到一盒朋友送的巧克力會覺得非常開心、滿足。

“后來生活條件好了，起碼對我們這代人來說，好像什么東西都不稀罕了，現在情人節收到一束花、一支口紅就覺得很普通。所以比起對方送的東西，背后的心意我覺得更珍貴。”林墨表示。

今年情人節，林墨的男朋友給她送了一條純銀項鏈，上面還有一個小玉兔吊墜。這條項鏈不過200元左右，但林墨卻十分滿意，因為她屬兔，而且這條項鏈的款式也是她喜歡的類型。“這種禮物就會讓我覺得，他是專門為我選的，而且很懂我。”

類似的禮物，林墨還收到過很多。比如，2021年冬天，她跟男朋友說過幾次北京的冬天實在太冷了，幾天后她就收到了男朋友寄來的手套和圍巾。今年元宵節，林墨坐一大早的航班從老家返回北京，中午剛到學校就收到了男朋友幫她點的元宵外賣。

比起禮物本身，戀人的體貼和雙方的心意相通，或許更能讓人愉悅。

有的00后，根本不過情人節

跟張昕、林墨比起來，2001年出生的王笑對情人節的態度更為“冷漠”，長這么大她還從沒過過情人節。

2021年，剛滿20周歲時王笑就結婚了，2022年她還升級成了“寶媽”。王笑和老公是相親認識的，她老公在縣城的超市里工作，每個月工資只有三千多元，人也不浪漫，結婚前他們就沒有過情人節的習慣，除了結婚那天，王笑從沒收到過老公送的鮮花。

雖然掙錢不多，但王笑的老公會把工資全部上交。掌握著小家庭財政大權的王笑，很會過日子，她甚至用“摳門”來形容自己。“干嘛要過情人節，出去吃飯、讓他送我禮物不都得花錢嗎，在我們縣城買一束鮮花都得一百多塊錢，這些錢存起來不是更香嗎？”王笑說道。

不僅不過情人節，王笑平時也很節儉，衣服基本都是在網上買便宜的，或者大姑姐送的。因為和公婆住在同一個小區，所以物業費甚至水電費也是公婆幫忙交，平時王笑和老公基本都不在家開火，經常是到雙方父母家輪流“蹭飯”。

王笑之所以這么“摳門”，一是因為她喜歡存款帶來的安全感，二是因為孩子出生后，她總覺得要多留點錢養孩子。“我們沒上過大學，雙方父母的家底也不厚，光靠我老公的工資生活，以后壓力還是有點大，所以想趁年輕多存點錢。”

（圖源/小紅書截圖）

在小紅書上搜索情人節，有不少人在強調，自己不過情人節，有人說自己是有孩子以后就不過情人節的，有人說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過情人節了，說起原因大多解釋稱，遇到對的人每天都是情人節，不需要在乎情人節這天的儀式感，讓商家割一波韭菜。

2002年出生的楊雪，今年也不準備過情人節了。

讀大專期間，楊雪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在學校的時候，每次一到節日他們就會出去約會，逛超市、看電影是楊雪和男朋友最常干的事。“節日不少，但我們好像沒在一起認真過過情人節。因為情人節要不就是在寒假，要不就是碰上了封校。”楊雪說道。

去年情人節，楊雪和男朋友還被“封”在學校，她本來以為不能出校門，情人節也就泡湯了。沒想到情人節那天晚上，男朋友把她叫到宿舍樓下面送給她一個哆啦A夢的小皮包。“那個禮物不貴重，但是是他在網上買材料，自己縫制的。”

楊雪拿著哆啦A夢小皮包回到宿舍的時候，舍友們很是羨慕。2022年大學畢業，楊雪留在了大學所在的城市，而男朋友則回了老家。因為異地，楊雪和男朋友漸漸也就斷了。

今年情人節，有相親認識的男生約楊雪出去，但都被她拒絕了。“上了班之后覺得什么節日都不想過了，還是賺錢來得實際。”楊雪說道。

艾媒咨詢數據顯示，近73%的千禧青年（2000年出生的人）持有理性消費態度；60%的千禧青年認為理財和副業是至關重要的。不少千禧青年，不僅不想再被情人節這樣的消費主義“割韭菜”，甚至還想靠情人節小賺一筆。

2003年出生的李歌還在上大學，這個寒假她想搞點兼職賺點生活費，去年12月，她想著接下來節日多，就開始在網上做鮮花代理銷售，每成交一單，她能從中賺6塊錢，但干了一個月她發現自己好幾天也賣不出去一單。

1月份，李歌又開始折騰起花茶代理銷售，2月13日晚上，她向市界展示著自己當天的收獲。“這兩天還不錯，今天大概掙了幾十塊錢。”

比起70后、80后情人節互送禮物，當下的00后或許更想相約垃圾桶旁一起“暴富”。

（張昕、林墨、王笑、楊雪、李歌均為化名）